第236章 发病

曹休作战勇猛一直深得曹操欣赏，
  既然知道敌人精谋善略，曹休也不敢大意，立刻招来臧霸和司马懿问计。
  臧霸和司马懿联手，皖县已经基本守不住了。
  两人听说王凌攻山受阻，都微微有些吃惊。
  “这个马谡好本事，不愧是荆襄名士。”司马懿沉声道，
  “愚以为，攻山还是其次，
  我军当务之急是攻下皖县，然后抓紧向东占据皖口。
  马谡纵然能守住东山，终究挡不住我军攻打皖县，
  只要拿下皖县，他们终究要饿死山中，也不用我等劳神。”
  司马懿的战术是经典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敌人现在上山，靠着地形占据一定的优势，
  可若是他们下山，优势就又回到了魏军的手中，以吴军的战斗力，没了地形保护还不是随便被魏军欺负。
  司马懿的思路虽然有理，但魏军上下都不甘心。
  他们这些年对东吴作战的心理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前几年臧霸攻打居巢，吴军那些名将在水战中居然挡不住这个泰山郡出身的猛将，这让曹魏上下都非常鄙视吴军的战力。
  东吴已经好些年没有打过胜仗了，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被动挨揍，现在凭什么在一座小山上如此嚣张。
  “仲达的计策不错，可若是任由这些人在山上猖狂，有损我军士气军威。
  快，再想个攻山之法！”
  司马懿被曹休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特么好好的战法不用，非得去攻山做什么？
  到时候损失惨重，又得说是我乱出主意。
  司马懿谦恭地道：
  “末将愚鲁，实在不通军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攻山了。”
  曹休翻了个白眼，转头冲臧霸道：
  “宣高，汝可敢攻山？”
  “不敢。”臧霸干巴巴地道，
  “皖县不日将破，我军占据皖口，趁着孙权还没来支援抓紧渡江才是正道，何必要为了一座小山争斗？”
  平心而论，曹休也不是一个彻底的军盲。
  相反，在汉中之战最开始时，他还担任过曹洪的参军，积极出谋划策，识破过刘备的种种计策，以智将的形象在曹操面前得到了不少加分。
  汉中之战虽然失败，但曹休也得到了升迁，
  这次是他第一次督帅大军征战，自然想表现地漂亮一点。
  众所周知，参军第一次领军总会有点表现的欲望。
  他见臧霸跟自己顶嘴，心中多有不快。
  臧霸……这是看不起我啊。
  这次作战，为了不惊动孙权，贾诩选择的路线是一条不寻常的路线，
  而进攻的人选曹丕也选择了刚刚被提拔为领军将军的曹休。
  曹休的官职不如臧霸，却有符节在手，能指挥臧霸，臧霸心里不服也是应该的。
  这种时候，若是曹休选择向臧霸服软，怕是以后再难驾驭这位猛将了。
  “宣高莫不是以为我军攻不动山上众贼？”
  “非也。”臧霸面无表情地道，
  “我军已经稳占上风，只要攻克皖县，再破皖口，我军就能虎步江南。
  本将以为，不需为了一座小山争夺。”
  “若是我偏要争夺呢？”曹休冷冷地道。
  臧霸眉毛一挑，认真地道：
  “若是将军定要争夺，只怕数万儿郎尽数覆灭山中。”
  督军司马懿见曹休和臧霸陷入僵持，赶紧出来打圆场：
  “不如这样，我军先攻东山，
  若是不成，再……再攻皖县。”
  “不成？”曹休大怒，“给我听好了，不管怎样，都要给我打下东山！
  这山上有吴人的濡须督骆统和刘禅麾下的要人马谡，
  杀了此二人，东吴必然士气涣散——谁敢多言，斩！”
  若是多年后建立无数功勋的曹休，臧霸当然要俯首帖耳不敢违抗。
  可现在的曹休哪谈得上什么名望，他的官职比臧霸低，要不是姓曹，哪有资格统帅臧霸？
  臧霸不屑地哼了一声，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曹休大怒，高声道：
  “臧宣高，我令汝攻山，若不能克，斩汝首级！”
  王凌和司马懿一左一右拉住暴怒的曹休，好不容易才把他安抚下来。
  “文烈，冷静，”司马懿叹道，“此乃国战，不可妄动。
  我……”
  “你也去！”
  曹休愤怒地甩开司马懿：
  “若连这小小的东山都攻不动，如何横扫江南？
  司马仲达，连汝也不听我号令？”
  司马懿万般无奈，只好拜服领命。
  他隐隐感觉到，这次怕是要出大问题。
  哎，魏王手下这些宗室，
  魏王任用他们为将，早晚得把先王的基业一点点损坏殆尽，
  日后怕是要……
  呃，我怎么能想这种事？
  不行不行，这种想法不能要啊。
  ·
  为了不让曹休和臧霸的矛盾激化，
  第二日清晨，司马懿主动请缨为先锋，攻打东山。
  骆统早有准备，他命令军士将昨天晚上准备好的石块顺着山路投下，对踩着泥泞山道向上攀登的魏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因为山路间都被吴军修好木寨，魏军被迫从侧面迂回前进，
  不少人爬到一半，脚下打滑，便惨叫着打滚跌落，
  虽然不死，也摔得哇哇乱叫，难以起身。
  这一仗从清晨打倒正午，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司马懿甚至怀疑吴军连受伤的都没有。
  正午时分，天气越发闷热，而且老天又不作美，继续投下雨滴，
  这会儿司马懿彻底丧失斗志，只好灰溜溜地回营。
  曹休没有鸣金，司马懿居然主动返回，这让曹休非常恼火。
  “好，尔等都不去是不是？
  尔等不去，我自己去！
  让尔等看看，我是如何用兵！”
  曹休实在是不能忍了。
  他第一次统兵，如果驾驭不动手下的大将，日后估计再也不会有领军作战的机会。
  他不顾阻拦，披甲上阵，亲自指挥军士攻山。
  臧霸见曹休居然亲自冲锋，知道自己若是不上，无论胜败都是死罪。
  他硬着头皮冲司马懿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此战凶多吉少，若是攻山不利，仲达速速带兵后退，休要停留。”
  司马懿大吃一惊，趁着曹休怒气冲冲走出帐门，赶紧道：
  “不可，若是我走了，将军可如何是好？”
  臧霸叹道：
  “我军拖延日久，孙权定然已经收到皖县遇袭之事。
  若是我军能早早攻破皖口，还能阻止孙权上岸来援，
  可现在牵连日久，孙权闻说皖县尚在，定会倾国来救。
  若是攻山不利，我军反倒要被吴军包围在山中了。”
  司马懿精善军事，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浑身大汗淋漓，也只好叹息道：
  “好，我……我这就准备。”
  “将军，也要保重啊！”
  ·
  在王凌攻山的时候，刘禅终于收到了东吴的消息。
  听说韩综叛逃、晋宗叛逃的事情居然在同一时间发生，刘禅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因为自己的出现，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现在史书也最多只能给自己提供一个参考，太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设计。
  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吴大帝居然混成了这样，也真是够凄惨的，但愿他能早点混过去。
  终于发现了魏军的后招，刘禅最近一直紧绷的心弦反倒是松了下来。
  横竖不是自己家着火。
  自己有了这么多奇遇，历史已经被自己扭转改变，接下来再发生什么自然也不能用常理揣摩。
  眼下还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强大，面对曹魏时才会有更多的底气。
  当然，刘禅也不能坐视东吴遭到进攻。
  消息说曹魏在江东方向投入了不少于三万的人马，说明他们在中原腹地的防守会有相应的削弱。
  刘禅把这个消息传给给关羽，让二叔判断一下局势，
  同时命令邓铜试探着对新野发动进攻，看看能不能从常雕的身上再捞一些好处。
  法正的思路更是激进，他咳嗽一声，道：
  “还请世子令季众做好准备，
  若是确信曹魏抵达江南，那孙权这个盟友也要不得了，咱们抓紧东进，还能争取全据荆州。”
  这么凶狠吗……
  虽然的背盟行为让刘禅非常不齿，可趁火打劫这种事还是突破了刘禅的道德底线。
  见刘禅犹豫，法正又咳嗽几声：
  “世子休要犹豫，孙权这些年能跟曹操抗衡，靠的就是千里长江。
  若是曹魏渡江成功，那孙权肯定难以防守，投降是早晚的事情。
  与其让他投降反贼，还不如趁机多占些……
  咳咳咳咳……”
  法正说的兴奋，突然开始连连咳嗽，让刘禅心中一惊。
  “法令君，你还好吗？”
  法正摆摆手示意无事：
  “无妨，只是这几日睡得太晚，颇有些头疼，将养些时日就好了。”
  刘禅始终没有忘记法正的寿数就是在这一年终结，
  他亲自扶法正回屋，吩咐法正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虞翻。
  被迫来交接工作的虞翻见了法正，上下打量一番，顿时脸色大变。
  “法孝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哪里脸色不好，休要胡言。”
  法正强笑着示意自己没事，
  虞翻出手如电，一把抓住法正的胳膊，把枯柴一样的手指放在他的腕上，凝思片刻，虞翻摇头道：
  “汝气血虚弱，甚是不妥，赶紧回屋，我给你开些药调养一番。”
  法正还想争辩，可他突然明显地打了个寒颤，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一片。
  “法令君？”刘禅惊呼道，“仲翔先生，快救法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