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不省心的老头子
上庸城比过年还热闹。 重新夺回上庸控制权的申耽非常开心，吩咐人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呼众位同僚。 这个身材雄壮的汉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事”， 身为一个武人，他自然而然跟关羽轮起武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喜闻乐见的天下英雄环节。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英雄方面，关羽自然首推自己的大哥刘备， 可武功方面，关羽呵呵一笑，把一碗酒顿顿喝干，轻轻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须。 “这武艺，若是老夫说自己天下第二，谁敢说自己天下第一？” 申耽翻了个白眼，很想趁着酒劲跟关羽比试一番。 不过考虑到周围都是关羽的小弟，万一自己赢了，怕不是要被赐毒酒（刚刚毒杀了好多魏军士兵的申耽对这点非常心虚）。 久闻关羽狂傲，没想到他如此狂傲。 就算他年轻的时候武艺高强，可现在一把年纪了又能作甚？ 他给自己狂灌了几口酒，不想再理关羽， 关羽酒劲上来，嘿嘿一笑： “我知道汝等不服—— 这样，谁能从我手下走过十招，就算他胜，如何？” 二叔你就少说两句吧…… 和关羽一起坐主座的刘禅听着身边的关羽酒气冲天的吹牛，实在是有点上头。 不过，二叔开心就好。 关羽年轻时就以勇猛闻名天下， 可他一直没法解决兵少和缺乏后援的问题，导致他的作战一直非常被动，稍微有点优势时自己的后勤耗尽，也只能后退。 可现在不一样了。 关羽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有虞翻筹措粮草，有马良安抚世族，有于禁操练后方的士兵，还破天荒的有了刘禅做预备队。 太强了太强了。 关羽甚至觉得，北定中原的日子不远了。 不过，他这十招之内能赢所有人，这话……说实在有点不中听了。 这次北上一直没有表现机会的黄忠正好也喝的有点上头。 他直接把酒碗摔在地上，伸手随便擦了擦嘴，缓缓起身道： “久闻云长武艺天下无敌，我黄忠想领教一番。” 历史上刘备平定荆南四郡的时候，黄忠是主动归降，所以也不存在经典的关公战长沙，和黄忠互相佩服的场面。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关羽后来听说黄忠居然跟自己一样成了四方将军之后非常不满。 关羽只佩服真有本事的人， 一个老卒，才跟了大哥几天，之前也没发现他有什么本事， 靠着夏侯渊冒进建功就混上了四方将军，关羽当然不服。 这会儿黄忠主动要求比武，关羽卧蚕眉一挑，冷笑道： “吾从不欺凌老弱，恕难从命了。” 黄忠最烦别人说他老弱， 他直接拔出一杆环首刀，指着关羽道： “关将军难道怕了？ 不用关将军十招认输，今日雅兴，我等赌斗一番为诸君助兴如何？” 关羽被挑战自然是绝对不会怂。 他微笑着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了——十招，只要老将军能在关某手下撑过十招，我自然认输！” “别别别。” 刘禅没想到关羽和黄忠居然真的要打，赶紧出言劝阻。 “今日良辰，何必赌斗？呃……若要赌斗，且换上木刀！” 可两人已经上了头，完全不听刘禅指挥， 木刀？ 男人比武能用这种东西？ 各自持刀，很快就摆好了架势。 除了刘禅，全场唯一一个在官职上够格说话的法正跟关羽不熟，也不知道如何劝起。 他沉思许久，叹息道： “二位点到为止——不用木刀，那披甲再战，如何？” 说着，他赶紧给手下使个眼色，丁立和句扶赶紧一人拖来一套皮甲，硬是给关羽黄忠二人套上。 全身披甲的关羽威风凛凛，光是骇人的气场就让人不敢直视。 黄忠也不逊色，他在丁立的服侍下穿好皮甲，活动了一下手腕，满是皱纹的脸上荣光焕发。 “今日，我就让关将军见识见识老卒的手段！” “请了！” 关羽斗黄忠！ 这一定是后世绝对想不到的震撼场面。 刘禅慌忙掏出之前舍不得开的手机，抓紧笨拙的长按屏幕转入录像功能，记录这震撼人心的场面。 关羽六十，黄忠七十，两人都已经进入暮年，体力远远没法跟壮年时相比。 可战场格斗的经验和对刀的运用手法都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久久对峙，寻找节省体力，一击杀敌的机会。 许久，二人都是纹丝不动。 在座的众人都是见识不错，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刘禅举着手机，时间长了，右上角的电量已经开始泛红。 叮咚， 是否开启省电模式？ 声音响了一瞬，刘禅还没按下否，黄忠已经如大鹏般突然跃起，引来众人一阵惊呼。 雪亮的环首刀在黄忠的手中如一只凶猛的饿狼，瞄准关羽的手臂，狠狠斩了下去！ 黄忠出刀的同时，关羽也开始动手。 他慢吞吞地举刀格挡，慢条斯理地化解了黄忠势大力沉的一刀，让黄忠微微有些错愕。 “我关羽跟长者比武，总是先让三招。” 关羽的声音沉稳坚定，带着一丝雄霸天下的傲气。 在黄忠猛烈的攻势下，天下也只有关羽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话。 黄忠怒吼一声，手臂的肌肉猛地收紧，如平地卷起一片风暴，又是猛地连攻两招。 这迅如风雷的攻势让关羽大吃一惊。 他被迫快速后退闪避，竟被黄忠逼的有些趔趄。 终于，说好让黄忠的三招过去。 关羽大吼一声，环首刀变斩为刺，直扑黄忠眉心。 好快！ 两人从格斗开始，一刀快过一刀， 最开始的三招，丁立、孟达攥紧拳头，在心中默念自己拼尽全力也能应付。 可后面刀刀如风，丁立、孟达已经看得面色惨白，心知自己上阵只怕一刀也顶不住。 到了这会儿刘封下意识的扣紧了脚趾，心道二叔的武艺这十年来居然越来越强，就算是我…… 我也打不过。 再到后来，申耽都惊得浑身发冷。 关羽的武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每一刀都石破天惊，怪不得多年前连魏军都传颂他万人敌的名号。 可就是这样，黄忠居然还能抵挡住—— 而且不是一边倒的挨揍，他居然还试图还击，一直没有被关羽单方面碾压。 这……这是七十岁的老朽？ 之前徐晃驻扎上庸的时候曾跟孟达聊天，说起关羽当年跟张辽一起进攻颜良之事，孟达还以为徐晃在吹牛—— 据说当时关羽和张辽望见颜良大军过来，张辽还想稳一手看看形势， 关羽居然说颜良不过是插标卖首，他让张辽稍等，自己骑着马猛扑过去，片刻后就干脆利落地提着颜良的人头回来，还气定神闲的招呼张辽回去喝酒。（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于万阵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 当时颜良在众军的保护之中，关羽居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在是超出了孟达的想象力。 六十岁的关羽尚有如此神威，三十年前正值壮年的他是怎样的妖怪？ 而比关羽还年长十岁的黄忠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居然在关羽的猛攻下丝毫不乱。 就凭这个，他也有曹魏大将张辽、徐晃一般的本事了。 也只有汉中王用人不拘常法，能把这样的老卒直接拔为大将…… 若不是遇上了汉中王，说不定黄忠这一身本事就要埋没了。 唔，还好老子不是真的叛变，这两个怪物太恐怖了。 刘禅是个外行，但基本的见识还是有一些。 在他的镜头中，关羽和黄忠的格斗更加猛烈，紧张的他紧紧攥住手机，呼吸都变得颇为急促。 他很想大喊一声别打了， 可两人现在已经斗得忘我，稍稍停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只能屏住呼吸，求老天保佑两个老头子不要再有什么损伤。 黄忠终究是年纪大了， 很快，他的刀法已经大乱， 所有人都能看出，再坚持几招，黄忠必败。 可也是在这时候，关羽突然撒手，同时猛地向后纵跃。 环首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关羽面色如水，平静地朝黄忠拱手行礼： “是关某输了。” 啊哈？ 关羽平生最得意的就是一身武艺， 他从来不肯在这方面认输，这会儿明明占据上风，却果断弃刀，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说好十招，现在已经斗了五十多招， 关某有言在先，愿赌服输。” 还是那句话，关羽最瞧不起没本事还喜欢装逼的人，最敬重本领高强的人。 黄忠的武艺只比三弟张飞稍逊，关羽再不敢欺他老朽，所以主动认输。 黄忠气息大乱，许久才好不容易把一口气喘匀。 他摆摆手，疲惫地道： “我哪是关将军的对手， 是我输了，不用多说。” “是关某输了。” “是老朽输了。” “是我！” “是我！” 刘禅：…… 一把年纪的人了，天天为了这个争吵，还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经此一战，关羽和黄忠互相佩服，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见两个老头子兴高采烈的模样，刘禅心里也颇有几分快意。 东三郡失而复得，孟达变成了大汉纯臣，申耽也成为了重要的助力， 历史现在已经离自己掌控的范围越来越远，但对季汉来说，这却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接下来，历史要走向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