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伤人
他和杨跃跑到陈浩哲和赵嘉怡旁边。四人分两趟将吃的挪到桌子上,将大盘子交到回收处,坐回桌旁。 桌子中间是饮料叠的小山,凉面在赵嘉怡面前。 八双筷子和七个空碗一分出去,众人开吃。 赵嘉怡的筷子还没进嘴。她搅拌凉面。温雅夹起卤鸭舌,送入嘴里。 “小徐,你心理测评是不是分很高?我觉得你是最高分。”蔡雨松说。 “86分而已,社会化程度扣了一点。”徐仪清埋头夹鸡翅。 他的同班同学互相望望表情,都明白:没有其他人上80分。蔡雨松显然说出了真相。 “我91分。”杨跃夹过鸡翅。 “你怎么可能有91分?”蔡雨松夹起紫菜寿司卷。 杨跃抬头扫他一眼。 旁边桌张正道笑起来:“那个测试做到满分也不稀奇。” 赵嘉怡打圆场:“凉面看着不错啊。” 杨跃说:“我想吃凉面。” 温雅停筷,站起来拿自己的碗接着,越过饮料山,夹了一筷凉面放杨跃饭盒里。杨跃反手将凉面扣在桌面上,凉面摊开,油汤滴落地面。 温雅咬着嘴唇,觉得难堪。 徐仪清正要问,蔡雨松放下筷子:“雅雅好心给你夹凉面。杨跃,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吃。”杨跃冷冷说。 蔡雨松说:“你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你脸皮厚,蹭吃哲子请的午饭就算了,还这么不好伺候?你以为你是谁?” “起来。”杨跃端着碗,起身走到蔡雨松背后的空过道。 徐仪清迷惑。 蔡雨松站起来,转身面向他:“怎么?你要打架?我怕你吗?” “三。”杨跃说。他手中的饭盒砸过去。蔡雨松往清北班桌边一躲,碗砸上他肩膀。他“啊”一声叫,清北班一桌人全部退开。只剩张正道在原位,看得津津有味。 杨跃逼近,挥出左拳。他打架居然不疯,动作反而敏捷、有效,像在捕猎。 蔡雨松大吼,一拳捶上杨跃背心。 杨跃背心钝痛。可他有点愉快。 因为蔡雨松虽然往侧面缩了,他的一拳还是挨上了蔡雨松的颧骨,打飞他的眼镜,留下淤青。然后手肘又送他背后一记重击! 他往侧面踏一步,抓住蔡雨松衣领。蔡雨松的眼镜“咔拉”一声,在他鞋底碎成数片。 杨跃耳朵里嗡嗡作响,面前蔡雨松的脸发白,像被水过度浸泡。 他挥出第三拳,拳头被人拉住。 “雨松跑远点,不要对打!”徐仪清第一时间拽住杨跃的拳头,被他单手拖行两步。 杨跃被拉住,狂躁起来,回方向又要挥出一拳。 “雨松对你嘴上不把门。我其他同学处心积虑要害你。那我也要伤害你吗,杨跃?“徐仪清火气上来。 不是。过去两周,初见面开始,徐仪清对他无条件地好,没有伤害过他。 杨跃硬生生止住拳头,松开拳头,垂下手来。徐仪清仍然握着他的手腕。 “你说三……第一次是不是你在餐桌上划那一竖?”徐仪清问。 “是。他要我让开,动手推我。” “第二次是你那个手势,他说你死皮赖脸?” “是。刚才是第三次,他邀我打。他是你的同学,我给了他三次机会。事不过三。” 徐仪清想:杨跃一直记恨,找机会就动手。 杨跃问:“你觉得他不该被打?” 徐仪清叹气:“我理解你的不舒服,但下手是不是分个轻重?大不了你把他骂回去,有必要把他往死里打吗?你看他颧骨都挂彩了。“ 清北班饭桌后面,蔡雨卷起袖子:“不止颧骨,我肩膀肯定也青了一大片。他是个神经病!小徐你惹不起,快过来。“ 徐仪清不过去。徐仪清拽着杨跃,感受得到他手上的力量。他担心自己一放手,旁边看热闹的张正道连带遭殃。 “fuck!i get fucked !you fuking phycho! ”蔡雨松揉着肩膀,嘴上美音流畅。 “you great off.”杨跃英音纯正。 他两用英语对骂。 “吵架没用的。”徐仪清努力安抚杨跃。杨跃直勾勾盯着蔡雨松。徐仪清拉不动他。 一旁赵嘉怡想:蔡雨松为鸡毛蒜皮和初中生打起来,男生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但食堂公开打架,她再无奈也得管。 赵嘉怡低声喊陈浩哲:“哲子,我们去给小徐搭把手。你拉走蔡雨松。我是女生,不方便拦住他。” 她和陈浩哲经过张正道身边。 张正道兴致勃勃:“嘉怡,他两英音和美音对骂诶!”他头一次近距离看打架,一点遭殃的意识都没有。 “小徐普通话劝架。三个口音,是很难得。”班长赵嘉怡说。 陈浩哲往蔡雨松身边走。 张正道又说:“中立邪恶。” 陈浩哲接近着蔡雨松,但忍不住问:“什么?” “杨跃应该是中立邪恶。那是《龙与地下城里》的阵营划分。”张正道难得不被问就跟他解释,“这还是你们寝的蔡雨松告诉我的。” 陈浩哲单手勾住蔡雨松转向,强行带他出食堂。 徐仪清拽一下杨跃。杨跃失去盯准的目标,肯动了。徐仪清牵着他从另一边食堂大门离开。 旁边有见过杨跃的人议论:“混世魔王又打人了。” “这学期他没打同学,最近打扮一变,还以为他不动手了。” “本性在那里,怎么可能改掉?” 赵嘉怡坐回去,刘琳曦和温雅看懵了。 “愣着干嘛?”赵嘉怡说,“哲子请的客别浪费了。吃啊。” 大家下筷。 张正道过去他们桌:“我们桌的番茄酱没了,蘸点你们的啊。” “小徐人缘再好,交这个朋友都会被败光吧。”温雅担心同桌。 “人缘还没有食堂师傅的手艺有用。”张正道一口咬住薯条,“今天食堂这个师傅炸的薯条还蛮脆的。” 赵嘉怡说:“张工你靠实力的,自然不在意人缘。“ 张正道又咬一口薯条。薯条弯折,底下蘸满的番茄酱和他左眼下的泪痣一样艳丽。 —— 像薯条一样,徐仪清卧室的门把手向下弯折。他带杨跃进入出租房的卧室。他的卧室是房主的卧室,所以有张大大的灰色双人床,盖着徐仪清自带的浅蓝薄被,看上去异常柔软。一边有个黑色的大床头柜,另一边是滑轨衣柜。徐仪清拉开衣柜,从底下翻出家庭药箱。衣柜里清一色休闲运动装。 他边找药边问:“蔡雨松是不是把你打伤了?“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家庭药箱。新朋友和老朋友打起来了,他帮哪边都有错。 杨跃的屁股陷入被子里:“我是一处小伤,他被我打那两下更惨。打架不能躲的。“ 徐仪清说:“我能看看你的伤吗?“他翻出云南白药,放在枕头边。 杨跃脱掉黑t恤:“在背上。“他背上一团淤青,程度近紫。蔡雨松好歹大他三岁,手劲不弱。 徐仪清掀开被子:“趴下吧,背朝上。”杨跃趴到床上。 徐仪清去洗脸槽放热水打湿毛巾,回卧室将热毛巾敷到杨跃的淤青上。 毛巾暖和。杨跃问:“这是谁的毛巾?” 徐仪清说:“之前是我的洗脸毛巾。”之后拿来擦脚。 杨跃问:“这也是你爸爸教你的?” “嗯。”徐仪清热敷完,将毛巾挂到卫生间。他回卧室,给杨跃外搽云南白药。 杨跃乖乖趴在床上。徐仪清手指凉凉的,搽起来一点儿也不疼。 “之后你打算对雨松做什么?”徐仪清问。 汉语在杨跃嘴里凋亡。